高考的日子:一米远的天堂

2018-03-03 03:36:45  阅读 104 次 评论 0 条

  一片漆黑里,我们摸索着那扇通往天堂的大门。曾经我们都以为它离得很远,一次的跌倒,两次的绊足,三次的相撞,信心便轻易地在无助中绝望,在绝望中崩溃,在崩溃中消怠。然而,终于有一天,我们还是看到了天堂的模样。回望起点,那却不过是一米的距离。

  2003年2月中旬,高三下半学期开学的前一天,我把我的座右铭写在N次帖上,粘得到处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始终都相信只要现在努力一点,哪怕是苦到涩嘴,然而只要忍受下来,未来便是灿烂一片。这个想法不仅我有,相信每个高三学子都是这么坚持着的。我们都很清楚在今天这样一个社会,进入一所名牌大学意味着什么,而落榜又预示着什么。

  老师们普遍认为惟有考试才能真正体现我们现有的学习水平,于是考得越来越多,考得越来越难。我在接连几次数学未破90分大关(满分150)的时候,开始惊觉自己噩梦的开场。数学一向非我所长,分数常常是上蹿下跳得足以吓死人。在我决定选文科的时候,早就有不止一位阅历丰富的老师对我谆谆教导,“选文,那你就一定要数学好,因为在文科上往往拉不开差距,只有一门数学能替你撑住位置。”然而,那个时候我对这样的劝导是毫不在意的,此时此刻,面对满是红叉的试卷,我几乎绝望到不想再看见数字了。我不敢想像拿着一门未破及格线的数学成绩要怎么敲开我的理想大门。

  在这个时候,复旦的加分结果寄来了,亲友、朋友们于是更认为我有充足的把握迈进这所大学。然而,面对着惨兮兮的数学成绩我怎么也自信不起来。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反复问自己:几个月前还自信满满的那个“我”到哪里去了,我想我大概把她弄丢了。在那段日子里,我疯狂地到处托人找数学家教,一个人坐车去上课,然后在黑漆漆的夜里独自走过没有路灯的长长街道。

  在这个时候,美国终于不甘寂寞地向伊拉克开火了。在班主任去办公室的时候,我们把教室里的电视机开得震天动地,为有直播的战争片而激动不已。我以为多了生活的调剂,却不料多了政治的素材,“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国家主权,对外政策”背到天昏地暗。好友于是直怨布什怎么就不能晚三个月开战,我说晚三个月,美国士兵就熟了。大家在一片自嘲中互相安慰,然后继续好好读书。

  第一次模拟考,我是以一种颓丧的状态迎来的。结果自然是不好的,按区里的排名,我只可能进华东政法学院。这个预言让我无比失望,从小到大,复旦在我的心里一直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那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理想,一个追求。

  模拟考之后,各个大学的各类加分考试都来了。父亲带着我去“华政”考试,他说是留个后路,但我更看重的是我的复旦加分,我跟自己说必须自己首先相信自己。打电话给我一个已经考进复旦的学姐,她说高考实际上也就不过一道坎,迈过去的时候再回头,就会发现不过就是那样。然而我现在怎么就觉得这道坎那么长,那么崎岖。

  四月的时候,有一个巨星从24楼化蝶远行。我是一个从小看他电影、听他歌曲长大的小孩,从未想过世界上有那样轻松的一跳却能让我倍感人生的无常,也倍添心里的绝望。

  在这个时期,全世界一下子开始重视起心理健康,“忧郁症”铺天盖地地在媒体上出现。朋友说其实最应该被关注心理的人是我们,高考后的自杀率是最恐怖的。但没人理我们,老师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读书。

  一个月以后,我的心思差不多又回到学习上了,人本来就是一种善忘的动物,更何况高考毕竟是自己的生命走向,而逝去的终究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

  几个月里我忙着和数字套近乎。每天,无论当天有多少作业,完成后有多晚,我都严格地要求自己必须做掉多少页数学练习卷,若是哪天犯了懒没有完成,就用猩红的颜色在纸上记上叉。这个方法很管用,因为隔天我再次在桌前写作业时,那些叉便非常灼目地刺着我的眼,使我又想起不及格时的那种心痛。我还把几次惨到不行的数学卷子贴满了整个房间,那些令人汗颜的分数能够很起作用地激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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