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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14 09:28:10  阅读 121 次 评论 0 条

  长期以来,在文学理论中,一直有“诗言志”一说。所谓“诗言志” ,一般是指人类通过诗歌的形式,把作者的思想情感表达出来。志,在这里特指的是志气、志向。我们在上小学、中学时,老师在给我们讲到诗歌时,灌输的也基本是这个概念。可是,经过几十年的文学创作,我越来越觉得这种理解是片面的,或者说是不准确的。我要说的是,诗歌在表达思想情感的过程时,还有一个记录历史的任务。在这里,言的“志”不单纯指志气、志向,还有一个“史志”的意义。

  人类的进化是漫长的,由猿到人的进化特征有很多,最重要的是语言和文字的产生。语言是用嘴说话交流,文字是要通过手写被记录的。在劳动生产与社会交往中,语言和文字是必不可少的。人们要说话,要记录生活,一部分为了生活需要,另一部分是为了表达感情,这表达又可分为自我抒发和相互抒发。说话是要出声音,声音大小长短是有节奏的,何谓节奏,节奏就是声音相对稳定的形式。有了这稳定的节奏,就产生了歌,歌再形成美的旋律,就有了审美,特别是通过文字的表达,就有了诗歌。诗歌的产生,终其目的是为了记录生活抒发感情的。

  那么,散文的发展如何呢?按传统的分法散文可分为叙事、抒情和议论三种类型,或者说是散文的三种表现形式。其实,在当代散文中,往往在一篇散文中,叙事、抒情、议论三者是缺一不可的,无非是侧重点有所不同。长期以来,叙事、抒情一直是散文的两个羽翼,也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席慕蓉、余秋雨之后,叙事和抒情散文明显暗淡了许多,许多作家、学者开始热衷文史类散文,也有人将其称为文化散文、学者散文、思想散文。就个人而言,我是不被任何人的散文理论所左右的,我有我的主张,我有我的散文标准。我非常赞同不同的作者对各种散文样式的写作尝试,贾平凹最早提出了大散文概念,我觉得其意义重大,究竟什么是大散文,贾平凹有他的解释,别的作家也有自己的见解。余秋雨的散文显然是新散文变革的一种尝试,读者最初读的时候感到耳目一新,才发现散文可以这样写。至于余秋雨接受不接受自己写的是大散文,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开拓了散文的一条先河。

  在余秋雨之前,我们可以追溯到杨朔、秦牧、刘白羽,甚至可以追溯到鲁迅、冰心、朱自清、周作人的散文。特别是朱自清和杨朔的散文,几乎影响了中国当代散文的整个走向。至今,有相当多的作家写作散文,还有着朱自清和杨朔的痕迹。

  就散文的诗与志而言,我觉得杨朔和朱自清的散文在诗性的发挥上都到了极致。杨朔在谈到散文创作时曾说过,他是要把散文当作诗来写的。这里的诗不仅是语言的美,也包括感情的抒发和文章意境的提升。正是由于杨朔有着这样的散文创作理念,因此他的散文创作在题材选择和感情抒发上往往引领那个时代。而在志上,关于自己的思想定位和写作追求,杨朔是统一的。有人则认为杨朔的散文是不真实的,他的作品是超现实或美化现实的。我觉得,这种批评不无道理,但如果站在杨朔的文学观上,我们似乎又无法指责。因为,每个作家都有自己表达艺术追求的权利。

  关于史志性写作,近些年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其实,在中国古典散文中,如《史记》 《古文观止》中,几乎都是关于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文学记录。不同的是,今天由于思想的解放,文化的多元,使得人们对历史可以有着全新的认识与发现。这种作品,只是作者的一种表达,并不等同于历史的考证。可惜的是,当下有相当多的作者,把这种散文写作当成考古论文,这就使得作品失去了文学的色彩。特别是有相当多的读者,也常把这类散文当成历史来读。我们过去总说,散文不能虚构,那现在人们写了那么多的历史性散文,是不是虚构呢?我以为,这就要辩证地看。过分地强调真实,文学的意义就会打折。同样,完全虚构,那样的作品还有阅读的价值吗?

  对于史志性散文写作,我始终将其视为散文创作的一种模式。史志可以分为正史和野史,也可以分为国家史和个人史。我比较倾向于“我所直接经历的历史写作” 。我以为,今天任何人的写作到了明天都将成为历史,也就是说,我们的写作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都将进入历史。诚然,历史性写作,很多人强调大事件大人物,这样关注度比较高。但是,有很多涉及凡人小事的作品,也未尝不能进入文学史。关键是写作的角度,思想的深度,情感的浓度,能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鲁迅笔下的事件和人物几乎都很小,可哪个没有进入文学史画廊呢?

  我注意到,在当代作家中,周明的人物散文在“情”与“志”上是有独到之处的。周明系陕西人,自1955年从兰州大学毕业分配到中国作家协会,至今已有60余年,先后在《文艺学习》 《人民文学》 、中国作协创联部、中国现代文学馆以及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学会、茅盾文学研究会、冰心文学研究会任职。由于工作关系,他与冰心、茅盾、巴金、张光年、丁玲、萧军、艾青、、贺敬之、柳青、赵树理、徐迟、王蒙、丛维熙、邓友梅、刘绍棠、柏杨、马识途、柯岩、陈祖芬以及赵丹、黄宗英、章含之、王洛宾、刘晓庆等几百位几代作家、艺术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工作之余,周明常将自己与这些人物的交往,写成散文,在第一时间与读者见面。在这里,我必须强调周明散文的“在场意识” ,否则就无从谈“第一时间” 。

  周明的在场意识,是指周明的散文都是写他直接经历的人物和事件。如初见巴金,是在北京饭店二楼的一间幽静的卧室。见柳青是在陕西长安县的皇甫村,当年柳青深入生活的地方。至于多次见冰心,有时在家中,有时听老人讲与一起到中山公园赏花。在冰心先生弥留之际,他在医院病房正逢总理前来看望。茅盾先生去世后,他很快写出了《我的心向着你们》 ,详细介绍了茅公的诸多往事,特别是茅公在遗言中怎样希望党组织追认他为中共党员和拿出25万元稿费设立茅盾文学奖,使读者看后更加敬仰这位文坛先驱。因工作关系,周明曾经六次去台湾,他与柏杨、张香华夫妇结下深厚的友谊。因为他的努力,柏杨克服层层阻力,将他的书稿遗存全部捐献给中国现代文学馆,也为周明写就《隔海相望的友谊》留下惊人的一笔。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发表40周年,作为这篇报告文学的策划者、责任编辑,作为作家徐迟的老朋友,由他写回忆文章责无旁贷,更是不二人选。我跟周明约稿后,他两天就写出了五千多字的《改革开放的一枝报春花》 ,在我主编的《中国文化报》副刊发表后深受读者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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