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dtitle id=title亲情树-桐城新闻网

2018-06-06 15:22:42  阅读 123 次 评论 0 条

  作者:疏泽民,男,安徽省作协会员,供职于桐城市农机局。作品散见于《辽河》《秦都》《大九华》《辽宁日报》《安徽日报》《新民晚报》《北京晚报》《羊城晚报》等报刊。作品入选《乌兰山文学作品集》《青少年励志丛书》等。

  小时候,每年春天,父亲都带我到屋后的荒坡上去植树。树苗大多是瓦砾中、涧沟旁、河滩边新发的野生苗,有香椿、翠柏、冬青,也有桃、柿、石榴,统统被父亲的锄头连根挖起。

  挖出来的树苗被带到荒坡,父亲选择松软的土层挖个坑,将树苗放进坑里,扶正,回填,踩实,浇水,然后在树坑四周码上石块,或插上树枝竹片,防止牲畜啃咬。父亲一边示范,一边念叨着树的好:树是庄稼人的钱柜子,每年春天栽几棵,将来日子就有了盼头。有了树,就不愁盖房子、打家具缺木材,也不愁买油买盐买布没票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树究竟好在哪里,见父亲喜欢树,我也喜欢树,还喜欢植树。

  春天里栽的树,浇过几次水,树苗就绽出浅绿色新芽嫩叶。放学回家,丢下书包,我总要去屋后荒坡,看看树苗的长势,看到它们,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炎炎夏日,久旱无雨,父亲挑着大水桶,我提着小桶,从池塘底部挖开的水井里舀水,肩挑手提,给即将枯死的树苗浇水,坚持四十多天,终于让新栽的树苗熬过了旱季。

  我最喜欢的,是桃、柿、石榴。桃和石榴树在茅屋边的石墙里,柿树在地边的土坎上,几年后,它们开始挂果,而且越结越多,尤其是柿子树,秋天挂满沉甸甸、黄灿灿的柿子。父亲将柿子摘回来,一部分用芝麻秆扦了焐熟,犒劳我们的胃,还有一部分卖了,变成酱油、食盐、火柴,还有过年的新衣。

  父亲的离去,是在患病卧床一年后,犹如一盏耗尽灯油的台灯,于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骤然熄灭。那是我在外地参加工作后的第五年正月,风尘仆仆地赶到家,父亲坐在木椅上,慢慢侧过脸,紧紧攥住我的手指,眼里闪过一道光,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三天后,大雪纷飞,父亲安眠在山坡上,一睡不起。我不相信父亲已经走了,心里空落落的,便四处寻找,寻找父亲手植的那些树。后来从母亲嘴里得知,父亲手植的香椿变成了瓦屋的椽子和桁条,翠柏变成了家具,冬青变成了扁担,桃树、石榴树因为茅草房翻盖成瓦屋被砍了,唯有地埂边的那棵柿子树还在,郁郁葱葱的。

  我看到了那棵柿子树,它似乎永远年轻,枝繁叶茂,静立在地埂边。看到它,我仿佛看到了父亲。

  多年后回到故乡,当我趟着齐膝深的野草走近地埂边,却惊讶地发现,那棵老柿树已淹没在一人多深纠缠交错的荆棘灌木丛中,如佝偻驼背的老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它的枝条萎缩,叶片稀少而枯黄,枝头的小柿子寥若晨星。有几根青藤,不知什么时候缠上树干,一直攀援到树顶,拇指粗的藤条深深地勒进柿树的肌肤,与树干融为一体,如寄生虫一样不断汲取树的汁液。站在苍桑的老树前,我似乎看到父亲晚年的模样,惊讶,心酸,怜悯,震撼,百感交集。父亲手植的柿子树啊,你是从哪一天开始变老的?晚年的父亲,你又是从哪一天开始慢慢变老的,当时我又为何不曾留意过?

  那天在微信朋友圈,我看到恩树写的一篇文章,顿时泪流满面。文中说,父亲种下刺槐,春天里满院飘香。父亲“在立春节气里平静地走了,化作了春泥留清香”。“又是一年刺槐花开时,刺槐花朴实、平淡,默默地散发出清淡的馨香。父亲在刺槐花里我又见到了您!”

  慈父如树音容不老;槐花若雪逢春再芳!原来,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棵亲情树啊!

本文地址:https://www.kudz.cc/post/17574.html
版权声明: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 酷读者 所有,欢迎分享本文,转载请保留出处!

发表评论


表情

还没有留言,还不快点抢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