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有一次,我看着父亲在烈日下流着汗水,鼓着勇气给父亲擦过,那种荣幸的颤抖穿透了我的心房,刺得在今朝我抚着胸口很痛很痛,痛得不知所措……
看到了一棵开花的树,满树都是玫红的花,娇艳的花朵在枝头绚烂地绽放,一枝的顶端竟然绑着一把刀子,刀柄在树枝里,刀尖锋利地伸向天空。我手中也拿着一把砍刀,想把那枝带刀子的树枝砍掉,很不忍心,犹豫着,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出现了,她说,这是父亲生前嫁接的花,现在都开了,如果没有父亲的养护,这些花还会死掉,你还是把它们砍掉吧!我举着刀砍向那枝带刀子的树枝,一下子就砍断了,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也像被砍掉了一样,疼得把刀子丢弃在地上,站在那里痛哭流涕。这时有人轻轻地问我怎么了,还用一双粗糙的手抹去了我的眼泪,蒙眬中我醒了过来,原来又是一场梦,我又在梦中哭着醒来,醒来后满脸的泪痕,有几滴挂在脸上,有几滴滑落心田,它会长久地留在那个角落里,直到岁月的遥远。
清癯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却又渴望百般亲近,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父亲。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位老师,教语文,每篇文章都会背诵,甚至到二十年后的那一天,他还能流利地背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我会用崇敬羡慕佩服的眼神看着父亲,那种自信与生俱来的。我没有学到父亲的精髓,做什么都停留在表面,自卑自责始终笼罩着我的天空,没有尽到做子女的责任。
母亲经常给我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很爱学习,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就会坏笑着对妈妈说,你还没有嫁给爸爸呢,怎么就知道了爸爸的故事,是不是提前做过调查。妈妈会害羞地拍打我一下,告诉我爸爸很爱学习,以前家里穷,连棉被都没有,冬天在野地里割一些枯草,在屋里垫得厚厚的,燃起一盏小油灯,盘腿而坐,读书读到半夜,天长日久,父亲患上了关节炎,给后来得上风湿性心脏病埋下了祸根。我不曾体会到这种贫困的生活,凭着小聪明我的学习一直不温不火的,父亲没有过多批评过我,母亲也总是笑着对我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有些时候不懂事,有些时候却那么在意。父亲当时在县教委工作,人缘很好,和学校的老师都很熟。我上中学的一所学校,老师经常和我开玩笑,有一次他们对我说,我的父亲办事收礼物,有次他们抱个大西瓜送给我父亲,父亲高兴地收下了,旁边那个老师还煞有介事地作证有这种事,我听了感觉很难受,不知道是他们的话让我感觉羞辱还是觉得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大哭起来,这下可把两个老师弄蒙了,说没有这样的事,开玩笑逗我玩呢。我很介意他们这样调侃父亲,父亲在我心中太神圣了。
父亲在我印象里是一位幽默的长辈,闲暇的时候总给我们讲笑话,讲了那么多,我竟一个也记不住,可那开怀大笑的模样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潮湿得想从眼眶里跃出,笑得那么甜,我们在享受天伦之乐;伤得这么深,我在哀悼逝者。我特别喜欢做父亲分派的细活,妈妈老让我打水、刷碗,父亲则让我帮他到隔壁木匠家里找一些木屑,或者让我到池塘里捞一些红虫,木屑是为了养花用,红虫是为了让小金鱼吃,我会满心欢喜地跑出去,绝对圆满地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任务,在那条风逝的路上,有位小姑娘哼着歌曲快乐地走过。
扒开荒草连连的土地,上面有些地方长着嫩芽,我与父亲被这一抔黄土隔开了。父亲生前血液循环不好,脚一直很凉,我还没有为父亲端上一次洗脚水,泡泡那冰凉的双脚,感触一下那奔波的消瘦。仅仅有一次,我看着父亲在烈日下流着汗水,鼓着勇气给父亲擦过,那种荣幸的颤抖穿透了我的心房,刺得在今朝我抚着胸口很痛很痛,痛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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