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中学生的美文

2018-10-05 18:38:07  阅读 104 次 评论 0 条

  天空,甚至把黑云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海棠什么的,差不多年年被黄风吹得一干二净,地暗天昏,落花与黄沙卷在一处,

  再睁眼时,春已过去了!记得有一回,正是丁香乍开的时候,也就是下午两三点钟

  吧,屋中就非点灯不可了;风是一阵比一阵大,天色由灰而黄,而深黄,而黑黄,

  而漆黑,黑得可怕。第二天去看院中的两株紫丁香,花已像煮过一回,嫩叶几乎全

  一听到“大明湖”这三个字,便联想到春光明媚和湖光山色等等,而心中浮现出一

  湖中现在已不是一片清水,而是用坝划开的多少块“地”。“地”外留着几条沟,

  游艇沿沟而行,即是逛湖。水田不需要多么深的水,所以水黑而不清;也不要急流,

  所以水定而无波。东一块莲,西一块蒲,土坝挡住了水,蒲苇又遮住了莲,一望无

  景,只见高高低低的“庄稼”。艇行沟内,如穿高梁地然,热气腾腾,碰巧了还臭

  气烘烘。夏天总算还好,假若水不太臭,多少总能闻到一些荷香,而且必能看到些

  绿叶儿。春天,则下有黑汤,旁有破烂的土坝;风又那么野,绿柳新蒲东倒西歪,

  能把“地”都收回,拆开土坝,挖深了湖身,它当然可以马上既大且明起来:湖面

  原本不小,而济南又有的是清凉的泉水呀。这个,也许一时做不到。不过,即使做

  不到这一步,就现状而言,它还应当算作名胜。北方的城市,要找有这么一片水的,

  真是好不容易了。千佛山满可以不算数儿,配作个名胜与否简直没多大关系。因为

  山在北方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呀。水,可大难找了。济南城内据说有七十二泉,城

  外有河,可是还非有个湖不可。泉,池,河,湖,四者俱备,这才显出济南的特色

  与可贵。它是北方唯一的“水城”,这个湖是少不得的。设若我游湖时,只见沟而

  不见湖,请到高处去看看吧,比如在千佛山上往北眺望,则见城北灰绿的一片——

  大明湖;城外,华鹊二山夹着弯弯的一道灰亮光儿——黄河。这才明白了济南的不

  如懂得什么好吃的人多吧,游过苏州的往往只记得此地的点心,逛过西湖的提起来

  便念叨那里龙井茶,藕粉与莼菜什么的,吃到肚子里的也许比一过眼的美景更容易

  记住,那么大明湖的蒲菜,茭白,白花藕,还真许是它驰名天下的重要原因呢。不

  论怎么说吧,这些东西既都是水产,多少总带者些南国风味;在夏天,青菜挑子上

  记得我描写过一段大明湖的秋景,词句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什么什么秋。桑子

  中先生给我画过一张油画,也画的是大明湖之秋,现在还在我的屋中挂着。我写的,

  他画的,都是大明湖,而且都是大明湖之秋,这里大概有点意思。对了,只是在秋

  天,大明湖才有些美呀。济南的四季,唯有秋天最好,晴暖无风,处处明朗。这时

  候,请到城墙上走走,俯视秋湖,败柳残荷,水平如镜;唯其是秋色,所以连那些

  残破的土坝也似乎正与一切景物配合:土坝上偶尔有一两截断藕,或一些黄叶的野

  蔓,配着三五枝芦花,确是有些画意。“庄稼”已都收了,湖显着大了许多,大了

  当然也就显着明。不仅是湖宽水净,显着明美,抬头向南看半黄的千佛山就在面前,

  开元寺那边的“橛子”——大概是塔个塔吧——静静的立在山头上。往北看,城外

  的河水很清菜畦中还生着短短的绿叶。往南往北,往东往西,看吧,处处空阔明朗,

  有山有湖,有城有河,到这时候;我们真得到个“明”字了。桑先生那张画便是在

  北城墙上面的,湖边只有几株秋柳,湖中只有一只游艇,水作灰蓝色,柳叶儿半黄。

  北京人说:“春脖子短。”南方来的人觉着这个“脖子”有名无实,冬天刚过去,夏天就来到眼前了。

  最激烈的意见是:“哪里会有什么春天,只见起风、起风,成天刮土、刮土,眼睛也睁不开,桌子一天擦一百遍……”

  其实,意见里说的景象,不冬不夏,还得承认是春天。不过不像南方的春天,那也的确。褒贬起来着重于春风,也有道理。

  起初,我也怀念江南的春天,“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样的名句是些老窖名酒,是色香味俱全的。这四句里没有提到风,风原是看不见的,又无所不在的。江南的春风抚摸大地,像柳丝的飘拂;体贴万物,像细雨的滋润。这才草长,花开,莺飞……

  我在京西的大山里、京东的山边上,曾数度“春脖子”。背阴的岩下,积雪不管立春、春分,只管冷森森的,没有开化的意。是潭、是溪、是井台还是泉边,凡带水的地方,都坚持着冰块砚、冰溜、冰碴……一夜之间,春风来了。忽然,从塞外的苍苍草原、莽莽沙漠,滚滚而来。从关外扑过山头,漫过山粱,插山沟,灌山口,呜呜吹号,哄哄呼啸,飞沙走石,扑在窗户上,撒拉撤拉,扑在人脸上,如无数的针扎。

  轰的一声,是哪里的河冰开裂吧。嘎的一声,是碗口大的病枝刮折了。有天夜间,我住的石头房子的木头架子,格拉拉、格拉拉响起来,晃起来。仿佛冬眠惊醒,伸懒腰,动弹胳臂腿,浑身关节挨个儿格拉拉、格拉拉地松动。

  麦苗在霜冰里返青了,山桃在积雪里鼓苞了。清早,着大毂鞋,穿老羊皮背心,使荆条背篓,背带冰碴的羊粪,绕山嘴,上山梁,爬高高的梯田,春风呼哧呼哧地帮助呼哧呼哧的人们,把粪肥抛撒匀净。好不痛快人也。

  北国的山民,喜欢力大无穷的好汉。到喜欢得不行时,连捎带来的粗暴也只觉着解气。要不,请想想,柳丝飘拂般的抚摸,细雨滋润般的体贴,又怎么过草原、走沙漠、扑山梁?又怎么踢打得开千里冰封和遍地赖着不走的霜雪?

  如果我回到江南,老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老是牛角淡淡的阳光,牛尾蒙蒙的阴雨,整天好比穿着湿布衫,墙角落里发霉,长蘑菇,有死耗子味儿。

  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红色,而且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壮观。因为它是活动的,每当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就像一片片霍霍〔霍霍:这里是闪动的样子。〕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消失了。而后面的一排,又闪烁着,滚动着,涌了过来。

  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鲜红。绯,红色。〕,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启明星:早晨出现于天空东方的金星。〕,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起来了。它是那么大,那么亮,整个广漠〔广漠〕广大空旷。的天幕上只有它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活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

  夜色加浓,苍空中的“明灯”越来越多了。而城市各处的真的灯火也次第〔次第:一个挨一个。〕亮了起来,尤其是围绕在海港周围山坡上的那一片灯光,从半空倒映在乌蓝的海面上,随着波浪,晃动着,闪烁着,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和那一片片密布在苍穹〔苍穹:天空。〕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煞〔煞(shà):这里是“很”的意思。〕是好看。

  在这幽美的夜色中,我踏着软绵绵的沙滩,沿着海边,慢慢地向前走去。海水,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沙滩,发出温柔的刷刷声。晚来的海风,清新而又凉爽。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

  夜风轻飘飘地吹拂着,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大海和田禾相混合的香味,柔软的沙滩上还残留着白天太阳炙晒的余温。那些在各个工作岗位上劳动了一天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了这软绵绵的沙滩上,他们浴着凉爽的海风,望着那缀满了星星的夜空,尽情地说笑,尽情地休憩。愉快的笑声,不时地从这儿那儿飞扬开来,像平静的海面上不断地从这儿那儿涌起的波浪。

  我看到,在那边,在一只底儿朝上反扣在沙滩上的木船旁边,是一群刚从田里收割麦子归来的人们,他们在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今春,雨水足,麦苗长得旺,收成比去年好。眼下,又下了一场透雨,秋后的丰收局面,也大体可以确定下来了。人们为这大好年景所鼓舞着,谈话中也充满了愉快欢乐的笑声。

  是一轮灿烂的满月。它像一面光辉四射的银盘似的,从那平静的大海里涌了出来。大海里,闪烁着一片鱼鳞似的银波。沙滩上,也突然明亮了起来,一片片坐着、卧着、走着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了。啊!海滩上,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乘凉。说话声、欢笑声、唱歌声、嬉闹声,响遍了整个的海滩。

  沙滩上的人,有的躺在那软绵绵的沙滩上睡着了,有的还在谈笑。凉爽的风轻轻地吹拂着,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让这些英雄的人们,在这自由的天幕下,干净的沙滩上,海阔天空地尽情谈笑吧,酣畅地休憩吧。

  在我过去四十余年的生涯中,冬的情味尝得最深刻的,要算十年前初移居白湖的时候了。十年以来,白马湖已成了一个小村落,当我移居的时候,还是一片荒野。春晖中学的新建筑巍然矗立于湖的那一面,湖的这一面的山脚下是小小的几间新平屋,住着我和刘君心如两家。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野。一家人于阴历十一月下旬从热闹的杭州移居这荒凉的山野,宛如投身于热带中。

  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象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椽缝中却仍有透入。风刮得厉害的时候,天未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窜里,静听寒风的怒号,湖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夜深。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候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

  现在白马湖到处都是树木了,当时尚一株树木都未种。月亮与太阳都是整个儿的,从上山起直要照到下山为止。太阳好的时候,只要不刮风,那真和暖得不象冬天。一家人都坐在庭间曝日,甚至于吃午饭也在屋外,象夏天的晚饭一样。日光晒到哪里,就把椅凳移到哪里,忽然寒风来了,只好逃难似地各自带了椅凳逃入室中,急急把门关上。在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半夜即息。至于大风寒,那是整日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汀,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湖波泛深蓝色。

  下雪原是我所不憎厌的,下雪的日子,室内分外明亮,晚上差不多不用燃灯。远山积雪足供半个月的观看,举头即可从窗中望见。可是究竟是南方,每冬下雪不过一二次。我在那里所日常领略的冬的情味,几乎都从风来。白马湖的所以多风,可以说有着地理上的原因。那里环湖都是山,而北首却有一个半里阔的空隙,好似故意张了袋口欢迎风来的样子。白马湖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地相差不远,唯有风却与别的地方不同。风的多和大,凡是到过那里的人都知道的。风在冬季的感觉中,自古占着重要的因素,而白马湖的风尤其特别。

  现在,一家僦居上海多日了,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大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哩!”

本文地址:https://www.kudz.cc/post/28967.html
版权声明: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 酷读者 所有,欢迎分享本文,转载请保留出处!

发表评论


表情

还没有留言,还不快点抢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