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戏剧家沙叶新7月26日去世 这些年他遇到的那些真人假人

2018-10-07 16:17:11  阅读 121 次 评论 0 条

  沙叶新,1939年生,江苏南京人,回族,国家一级编剧。1957年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1963年 7月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创作研究班,同年进入上海人民艺术剧院任编剧。1985年至 1993年任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 1956年开始发表诗歌和小说。主要作品有多幕话剧《假如我是真的》《陈毅市长》《马克思秘史》《寻找男子汉》《耶稣·孔子·披头士列侬》《太阳·雪·人》《东京的月亮》《尊严》《幸遇先生蔡》《都是因为那个屁》《邓丽君》及新作《自由女》等,独幕喜剧《一分钱》《约会》《〈风波亭〉的风波》《论烟草之有用》等。另著有电影电视剧本、儿童剧本、短篇小说、政论、杂文及散文百余万字。

  这只是沙叶新在过去半个世纪里,与文化人、政治家、寻常人或深或浅或擦肩而过的一斑

  1985年任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1993年辞职。此后创作颇丰,《幸遇先生蔡》2009年获学院奖。现为国家一级编剧。他曾经的名片上印着:“我,沙叶新。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暂时的;剧作家——长久的;某某理事、某某教授、某某顾问、某某副主席——都是挂名的。”

  虽然很多作品难以和读者见面,沙叶新依然每天很认真地读书写作,依然“每天为你的事业流一斤汗”。受《契诃夫手记》启示,沙叶新也有“手记”的习惯。“听别人讲话,看到听到一个故事、一个细节,忽然情有所动,笑了哭了,或者陷入沉思,那就要停下来想一想,并且随时随地写下来,这是作家应有的职业习惯。”他的电脑里有一些非常有趣的“想到就写下来”的文档——

  沙叶新刚过完70岁生日。那天,好友们张罗了一个饭局给他祝寿。席间,某先生刚一就座,突然说:“沙叶新是坏人,我也是坏人,我们大家都是坏人。”接着解释:“在余秋雨先生眼里,我们都是坏人。”于是,有好奇者就向在座的一位先生求证:“我真的搞不懂,余秋雨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是‘石一歌’成员,甚至愿意拿出一年的收入来找举证人,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那位先生淡淡道:“怎么不是呢?当时为了叫‘石一戈’还是‘石一歌’还推敲了一番。《朝霞》的负责人说,“才不要他的臭钱,告诉他,我们还没死!”席间还有一两位也是当年“写作组”成员或与之有过交际,都说:“办公室进进出出,都看到过他的。”

  沙叶新与余秋雨是校友,后来,一个是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一个是上海戏剧学院院长,彼此有些欣赏。沙曾聘请余担任上海人艺的理论顾问。余杰指出余秋雨“文革”期间参加“石一歌”写作组的文章引起波澜后,有一天,沙叶新问:“难道那些质疑你的声音,真的没有一点道理吗?”余秋雨答:“连你也这样看啊?”沙叶新觉得自己不便再说什么了。

  “文章好坏在其次,关键是人品。他做作,不诚实。‘文革’是他一块心病。他的书在港台卖得不错,如果当地人知道他有过那样一段经历,销量一定受损,这时惟一能保护他的就是权力。他得到权力庇护后,便能说出一串颠倒黑白的话。而往往因为说了一个谎就得说第二个谎。内心怀着极大的恐惧、圆滑、投机,他是一个典型。”

  沙叶新:那是1963年,氛围还相对宽松,就是因为“反右”的教训,反着反着发现不对啊。像每次农民起义之后,就会有让步政策。

  这本书在内容简介里说,德彪西的文章有“一种独到而深刻的见解”,后来姚文元写了一篇批判文章《请看“一种独到而深刻的见解”》。我看了之后觉得不对啊,他从音乐里听出了无产阶级、资产阶级,我听不出来。我就想办法搜集资料,写了篇反驳文章《审美的鼻子如何伸向德彪西——和姚文元商榷》。我是按正常步骤投稿的,登出来大概有半个版,自己也很高兴。

  这件事可能影响了我的分配。可能上面觉得,尽管你的观点是错的,但理论水平不错,所以一开始我被分到上海市文化局某处,是黄佐临先生要的我,这才进了上海人艺的。他于我有知遇之恩,是恩师。我常说,人生在世有两件事你是没办法定的,一是出生你没法决定,二是这一路上你遇见什么人你没法决定,而这太重要了。

  沙叶新:第一次见他是1960年,我有个同学写信给他,请教戏剧问题。我跟那个同学都是华东师大话剧团的,就跟着一道去拜访。印象很深的是他个子高高的,相貌堂堂,健步如飞,就是个睿智男人的样子。后来进了人艺,佐临先生话不多,像尊雕塑,让你肃然起敬。他不喝茶、不迟到、爱运动,不怒而威,身上有一股正气。

  沙叶新:那一次我是比较吃惊,原先我不知道他的腿在“文革”中被打残了,因为延误医治,短了半截,我觉得太残忍了。那是在南竹竿巷一个很杂乱的四合院里,已经不是一户人家了,据说还是部长待遇。夏公那时已经快80岁了,人很瘦小,养了好几只猫,记忆力惊人……我不知道怎样去评价,只能说他坚韧、不计较得失。

  沙叶新:我在《“表态”文化》里说“曹禺先生也是一个表态专家”。“反胡风”他表态——我以前看过一本“反胡风”的批判集,收录当时很多大批判、大表态的文章:侯外庐的《胡风——反革命的灰色蛇》、曹禺的《胡风——你的主子是谁?》、于伶的《敌人不投降,就消灭他!》、赵丹的《我的愤怒已到极点》等等,光看这些题目就令人不寒而栗;“反右”他也表态,一直到自己在“文革”中被别人的表态打倒。

  沙叶新:我得癌的时候跟医生讲:“我什么都能承受,你要跟我说实话。”医生很诚实,你生什么病,他诚实地告诉你,这本身就是一种尊重。好朋友跟我讲,少写点那样的文章,伤心伤神。他们没有想到我这么开心!一般批评人要咬牙切齿、横眉冷对,我不是,我就是看见你病了,告诉你病在哪儿。我相信你跟我一样诚实,所以才告诉你。这是在治病、做好事啊!我真是这样想的,所以讲出来我很快乐。另外我觉得自己可能说得比较到位,能说到点子上,而且是有感情的——就像一个医生,医术高明,但他不冷漠。

  沙叶新:我不敢说他们都在演戏。但有些人说真话,确实负担比较重,因此不大敢说。最近我重读这本左拉的小书,还是感动。他那时52岁了,已经非常疲倦,没人要求他继续战斗下去。(翻到标注“感动”处,念:)“一种使人想栖住家园,享受自己辛劳果实,想要以更年轻、更坚强的肩头负起这副担子的时候……无论如何,他已比他应尽的责任多付了不少。” 我不是政治家、批评家,我只是一个作家,本来应该回到书斋。我不喜欢什么“腐败文化”、“宣传文化”,为什么要由我来写?左拉,这位世界级的大作家,也有过这种想法,也有过犹豫和动摇,但他还是要写,写出自己应担当的道义、责任和良知。

  沙叶新:当然好一些了。现在不会因为我说真话,就把我抓起来。领导上门来做工作,买点水果我也收,同时收敛一些,要不然他们也不好交待。像这次去香港书展,我就是想去看书买书。我主动告诉他们我不想演讲,也不想接受采访,我怕麻烦,也怕累。结果还是没办法,书展盛况空前,难以拒绝,广告也早就登了出去,我就只好讲了一场。

  沙叶新:后来就没联系了啊。一个蛮聪明的小青年,在“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口号下被发到农场。他有个同学是上海某局副局长,为了回城,他每次探亲都到这个同学家做家务,顺便也接接电话。他很聪明,听到找某个领导,姓名、电话、住哪儿、亲属关系,都记在心里。久而久之,脑子里就编好了关系网,最后冒充李达的儿子,要把他同学“知青张泉龙”调回城。当时一位老干部和一位著名歌唱家都上了当。

  他心里很矛盾很痛苦,他要生活呀,还要结婚呀。迫不得已,到西安打工,一个月赚1000元,他很开心,不想回去了,他也是人呀!后来出了工伤,才不得不回乡。回去那天,学生和家长来了一屋,送来玉米、鸡蛋和红枣,没什么话,光是哭,他也哭了,大家一起哭。他知道这个穷山村需要他,这些孩子需要他,下定决心再也不走了,即便没有工资,他也要撑起这个山村小学。他那时有严重的关节炎,体重年年下降,轻了20斤。

  沙叶新:常常碰到,我心软,怕看到,看到就难受,也怕受骗。有一次我在莘庄南广场碰到兄妹两个跪在那里,都十几岁光景。哥哥面前有一张西安什么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学生证。我一看,中文系的,心里一动,我也是中文系毕业哎。就跟他们谈了几句,他们说母亲在上海住院,没钱交医疗费,所以乞讨。我对那个哥哥说,你不是中文系的吗?我一定会帮你们,但为了让我相信你们,你能不能讲出国外的3个作家和国内的5个作家的名字?他不说话了,我心想可能是骗人的。受骗的感觉非常不好。我有时候想,10个乞丐,我给了9个骗了,但也帮到了一个真乞丐——可是要做到这点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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