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过去,也别问我将来。”在学校,他们是一个特殊群体,低调、沉默;在高考路上,他们又是孤独的个体,各自鲸吞着压力。复读生,这个大学扩招后迅速增长的群体。高考,这座中国孩子通往将来的必经之桥,被挤下来或主动放弃,都让复读生比应届生经历得更多。22岁的陈媛,2006届复读生;18岁的李思沛,2010届复读生。他们不同年,互相不认识,但却先后在同一所学校复读。当我们走近这个学校的复读生时,看到的,不过是千千万万复读生的缩影。孤独、坚韧、压抑、隐忍,他们站在人生的峭壁边,向着来年的6月,静默地向诺曼底登陆。
2005年6月的高考中,绵阳中学文科应届生陈媛因发挥失常落榜。思考后她选择复读,7月便在绵中复读班报了名。
入学时正值“秋老虎”,天气闷热。宿舍的气氛同样如此,陈媛被分在8人间寝室,踏进房间那一刻,她便感受到“这里和以前高三的气氛不太一样”:即将成为同班同学,大家却仅以点头来向初到的“室友”打招呼,坐在床上各做各的。直到晚上熄灯前,沉默才被打破,但聊天内容不过是简单介绍自己从哪里来。
第二天,复读班正式开课。陈媛所在班级位于3楼,上课、自习、考试是大多同学的全部主题,在教室一坐,动辄四五个小时。即使下课也很少有人起身,比起在教室外走动,大家更愿意埋头苦攻一道数学题。
即使同桌,大家的交谈也不多。很少有人提起自己过去的高考经历,也没有人兴高采烈地提起意向中的大学。陈媛对此的理解是,这个教室里的人,不需要交流,大家像相互了解一样,他们有同样的目标。
陈媛复读那年,全年级有20余个复读班,但班与班之间几乎没有来往。“不像那些应届班,一起参加体育活动。在复读班,不同班级的人从不打招呼。从身边走过的,也许就在你隔壁班,但你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作为插进2010届应届班复读的李思沛,却觉得班里气氛比想象中活跃,“他们并不是只埋头读死书的人。”李思沛觉得自己在应届班,心态被应届生的气氛所感染,反而对于“复读生”这个群体感到陌生。
6:30寝室通电开灯、7:35早自习……22:15晚自习结束、22:30教室熄灯、22:45寝室熄灯。复读班里,大部分学生的作息,是随早晨开灯时间而开始,却不随熄灯时间而结束。
每当两盏日光灯熄灭,陈媛就合眼睡了,但她绝对是“少数派”:其余7个床位,手电筒的灯光总会同时亮起,“夜车”最晚开到凌晨一两点。“我们心态不一样。”李思沛说,“浪费了一次高考机会,这次要珍惜。”
在李思沛的宿舍,他起得最早。为了不在食堂排队,李思沛会提早一点起床,6时40分将早饭带去教室,这时教室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
在绵中高三园区旁边,是一大片教师公寓,这里很多房子租给复读学生。“大部分是复读生。”其中一名出租人兰大姐说,“他们特别刻苦,起得早,睡得又特别晚。”偶尔凌晨起床时,能看到从他们房门下透出的光线,“一般两个复读生住在一起,一起熬夜。”
不管是挑灯夜读,还是赶早起床,李思沛们都是为了复读那一年中数十次“大考”以及最后的高考。
住在陈媛隔壁寝室的女生杜芸,在老家遂宁读高中时,每逢大考必然失眠。杜芸并不认为这是可怕的问题,因为当时所谓的大考,只是期末考试,偶尔一两晚休息不好并不影响她发挥。
但这个毛病放在绵阳中学,就成了大问题:在这里,随堂考试几乎天天有,杜芸眼中的“大考”,也可谓无处不在。“大考”包括入学的摸底考试、月考、绵阳三次诊断考试、成都三次诊断考试、上半年的期末考。因为“大考”频繁,杜芸被失眠“折磨得痛不欲生”。
一位绵中的老师说,学校每一次“大考”,都会专门安排考室、设监考老师;年级也有专门的阅卷组;最后,每个教室的门前都会张贴一张4开大小的成绩单,详细罗列每一名学生成绩的排名。“大考”都会划分A优、B优和C优分数线本线的比例划分的,“说白了,每一次‘大考’,都在模仿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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