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在旁边拿着口袋,听老人这么问,忙说,不是呢,不是呢,活得好好的!桑吉教过他,鼠兔不能死,如果鼠兔死了,就没人给青稞了。要不到青稞,他们就没法换到风干肉和糖果。
桑吉把鼠兔抓在手中,伸出手去,说,真的是活的,你摸摸。老人摸摸鼠兔,点头,哦呀!真是活的!他乐呵呵接过口袋,进屋装了几大碗青稞。
每次桑吉都保证,不再闯祸了,但他的手永远动得比脑子快。连寺庙里的僧人都感慨,真是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像他这么淘气的。站在山坡上,看见下面的青稞地长势喜人,桑吉雄心陡起,带领几个孩子从山坡上滚下去,看谁先滚到坡底,孩子们兴奋地尖叫,雪崩似的滚下去,压坏了一大片庄稼。
嘎玛还常常到草地上捉鼠兔,鼠兔是草原上最多的动物,样子很像兔子,但个头儿很小,有点像田鼠,所以称为鼠兔。鼠兔一般有几个洞口,嘎玛脱下鞋子,将鞋口对着一个洞口,嘴巴对着另一个洞口“呼”地一吹。鼠兔怕风,一有风吹进洞口就没命逃窜,嘎玛觉得手里的鞋子一动,欢声大叫:“抓到了!抓到了!”他从鞋子里抓到鼠兔,穿上鞋子,“啊啊”叫着往村里跑去,几个孩子紧紧跟着他。
在东巴村,虽然宗教活动已被禁止,但佛教不杀生观念还是根深蒂固传承下来。孩子们几乎每天都听大人们唠叨:不要伤害小鸟、青蛙、鼠兔和虫子。如凯家的孩子受到的训诫最严厉,嘎玛生性善良,很少伤害动物,即使喜欢草原上的野花,也只摘一朵插在头发上,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大把采来。他心疼那些生命,即便只摘一朵,也尽量不让爷爷奶奶看到,否则爷爷会说:“啊,不能摘花草啊,摘了花草,你会活不大的。”藏族人的鲜花只供在佛前,不会献给人,即使他是头人。
与温顺憨厚的嘎玛不同,哥哥仁青桑珠特别调皮,老人们说,100年也出不了像他那么调皮的。他的手脚永远都在搞破坏,一年夏末,青稞快要成熟,他站在山上,望着下面满山坡的庄稼,雄心陡起,领着一群孩子滚下去,看谁先滚到坡底。兴奋的尖叫声中,一群孩子像小小的雪崩一样滚下来,毁了一大片青稞。
爷爷告诫仁青桑珠:“千万不要学别人钓鱼,要不你会长豁嘴的。”仁青桑珠想:“哎,我的嘴豁掉的话,多难看啊。”但他难以拒绝钓鱼的乐趣,于是做个小鱼塘,把钓来的鱼放进去。妈妈看见了,哭着说:“做这种坏事会带来灾难啊,我的儿子怎么这样!” 见妈妈哭了,仁青桑珠很不安,“我再也不杀生了!”他暗下决心。
但他的手永远比脑筋快。这一天他手拿着棍子赶牦牛,一只小鸟停在旁边一堆肥料上,他想也没想,棍子一甩,“啪”地一声,正中小鸟,眼见是不活了。仁青吓了一跳,匆匆扒开肥料把小鸟埋进去,手忙脚乱间,背后“哎”地一声,声音不大,却让他魂飞魄散。回头一看,弟弟嘎玛站着楼顶上,笑嘻嘻地说:“我要告诉妈妈。”
大人们心里明白,那青稞不是给鼠兔的,而是给孩子们的零花钱。每年秋天,孩子们可得到丰收后的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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