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散文摘抄撒、

2018-12-05 09:18:03  阅读 103 次 评论 0 条

  博尔赫斯说:“在人类浩繁的工具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无疑是书,其余的皆为人体的延伸,诸如显微镜、望远镜是视力的延伸,电话则是语言的延伸。犁耙和刀剑是手臂的延长。而书则完全不同,它是记忆和想象的延伸。”说得好,然我觉意犹未尽。或许老人家当图书馆长,主要从读的角度谈,若从写的角度来说,似还可总结些许。写书是很普通的事。早先在竹筒上刻字,自然不容易的,我说的不是那时候。现如今,特别是有了网络草场,谁的骡子和马都可以上去遛遛,就更简便了。写作是无数职业中的一种,属于小本经营的个体劳动,最大投资是你自己的时间。如果你时间空闲,其余的成本就很低了。

  因为写,想起很多往事。幼时的落花生,埋在我们的大脑垄沟中,一头下去,几颗果实被刨出来了。它们团结友爱,一粒得见天日的同时,带出很多伙伴的触须。写作的人就像拾荒的人,很贪心地接着挖下去, 哈!原来还有那么多遗忘了的种子藏在泥沙中。于是岁月在墨水中复活。

  走在初春的原野上,可以感到蚯蚓翻动土壤的热气和种子吐出北风的寒冷。蜷缩在城市拥挤的地铁里,可以感到身旁那个女人因为失恋从指尖冒出凉风和不远处那个男人因为生意获利而心跳急遽。写作的人, 把皮肤的面积扩展了,在承接着大自然的寒热和世态炎凉的同时, 感知着更辽阔更恒远的历史气候和更深邃内在的人性温差。

  听觉,不仅仅是听力。听到的东西和感觉到的东西,数量往往是有差异的。通常听的多,觉悟到的少。因为写作的关系,需要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这是我工作中极为重要的部分。有时候,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优质的录音带。听得多了, 习惯成自然,我热爱上了倾听。, 对于写作, 耳朵和手指是划动的双桨。写,追我思虑;听,迫我虚心。倾听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立体的了解。

  以前做医生,不做已多年。心中却总把自己当成医生, 灵魂穿一袭白衣。医生是是什么?挑战生存的极限。不一定能抻长自己的生命,但尽力在延长着他人的生命。于是在他人的生命中,植下了自己生存的理由和力量。这是快乐而辛苦的行当。写作的本质是生命长度和阔度的拓展,制造出一些世界上不曾生活过的人物,策划出一些世界上不曾发生过的事件。可以发出一声无比悠长的叹息,也可以在哭泣后默想和欢颜。

  把多年的作品收拾一番,挑出若干,于是有了这本集子。绝不敢说好,但敢说认真负责。对一个医生来说, 负责是非常重要的品质,对一个作家来说,也许有人觉得不重要, 但我依然觉得不可或缺。

  写作也是手的筋络和一腔血脉的延伸。我不喜欢那种指骨僵直、掌心没有血度的蜻蜓点水式的握手。 那样,不如不握吧,大家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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