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城市化的发展趋势是继续入城,因为对于年轻的毕业生而言,城市意味着更多的选择,以及新的可能。
中国的城镇化率在2011年突破了51%,根据国家统计局2012年1月17日的数据,2011年末中国城镇人口达6.9亿,这一数字至少从表面上显示中国的城镇人口首次超过了农村人口,中国的城镇化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中国达到这个城镇化率,改革开放居功至伟。从1949年到1978年,中国的城镇化率仅为19%,而改革开放至今,城镇化率就突破了51%。考虑到其间伴随的人口增长和城镇数目的增加,这一城镇化率增长的背后的确体现了市场经济的好处,因为“城市的兴起”归根到底是一种市场现象。
不过,也有不同意见认为中国的城市化,尤其是大城市的发展,主要靠政府干预。从古典经济增长模型来看,土地已经在那里了,的确会受到政策和城市规划的重大影响;加之资本方面,有政府的大规模投资以及各地招商引资带来的投资,包括以土地换投资等。
由于政府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是典型模式,所以这也被认为是中国大城市发展的典型,中国城市的硬件建设更体现了这一点,交通设施和摩天大楼甚至举世瞩目。
我们不能否认大城市的发展,例如重庆升格为直辖市、开发浦东等,政府干预了城市化的进程,但拉长时段和放宽范围来看,单靠政府行为难以达成城市化的目标,因为城市化进程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人”。即使有了土地和资本,但想吸引人来,这就不是政府所长了;相反,中国地方政府在引进、吸纳人口上的态度向来不友善,相对于庞大的劳动力需求而言,政府在这方面不仅作为很少,反而借由户籍制度设置了不少劳动力流动的障碍。
城市发展当然会带动就业,但劳动力就业和变成城里人在中国是两回事。事实上,由于户籍制度的限制,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市场,劳动力流动也是有限制的。但仔细观察中国劳动力的流动,却能发现有意思的结果。国内对现有农民工数量有各种不同的估计,但超过1亿已是一个略显保守的估计。也就是说,尽管政府在户籍制度上横加限制,但劳动力依旧在朝城市流动,很多人想要进城。
这一事实表明,其实并不是政府干预而是市场扩展带动了人口的流动,政府几乎是干了相反的事情。当然各地政府也出台了不少人才引进的政策和措施,但这些政策和措施针对的是高端人才,与规模巨大的农民工、普通年轻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受限制但依旧入城去,这表明城市为劳动力提供了更高的边际收益,这成为劳动力流动的风向标。受限条件下的劳动力流动,更表明了即使在政府干预下,市场依旧可以扩展,只是这个进程可能会慢一点。这也是中国城镇化率虽然增长快,但也才达到美国1920年代的水平的原因所在。因为对于城市而言,不管是中国古代的城,还是西方现在的城市,人口数量是城市大小的重要指标,而怎样在有限的地域中容纳更多的人口,则是城市发展的核心问题,政府干预显然无法带来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要依靠市场或有出路可循。
大部分这类毕业生在故乡寻找不到被需要的感觉,加之失意于一二线城市的就业竞争,使得他们高不成低不就,变成了夹心层。
中国的户籍限制带来了一些诡异的问题,例如农村户籍的学生如果考入大学,依据之前的农转非政策,他们的户籍会转为非农户籍,这意味着大学生其实从户籍上变成了城里人。
得益于1998年以来的大学扩招政策,使得原本应该进入就业市场的一代人进入了大学,这也推迟了他们的就业时间,但他们的就业问题始终存在。当他们毕业时,经济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迅速发展,因此难以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简而言之,城里的工作不好找。这既有扩招规模大于就业增长规模的问题,即所谓数量型偏差;也有毕业生所学技能与招工单位要求不匹配的问题,即所谓结构型偏差。这两种偏差造成大学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现象日益严重,而且大学生毕业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城市户籍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这些大学生一方面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另一方面我们却经常听到企业招不到合适的人,这种用工不匹配的结构型偏差到底是如何造成的?较为普遍的解释是,大学扩招降低了教育质量,因此大学生学了一堆无用的东西,却没有学到劳动力市场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但这可能是一种误解,因为大学教会学生最关键的是独立学习的能力,而不是具体的技能。实际上,不少大学毕业生初次就业往往与其所学专业不全然相关,甚至八竿子打不着,但由于接受过高等教育,他们通常比没有经过大学教育的人能更好地适应工作,这就是大学教育带来的好处。在当下的中国劳动力市场,英语和网络使用的技能越发重要,大学生在这两个方面的优势尤其明显。
当然,因为大学扩招导致的数量型偏差,必然会导致部分大学生在同一水平的工作竞争中落败,比如说他们的学校不是名牌大学,比如说他们所学的知识和技能略逊于同类竞争者,于是在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劳动力市场上不占优势,从而不得不返回三四线城市或县乡镇寻找就业机会。
但他们在返乡时却犯了难。事实上,这一类大学生在返乡时遇到的问题和在一二线城市差不多,也是数量型偏差和结构型偏差并存。这些大学生试图寻找的工作,三四线城市和县乡不一定能提供,因为这里属于完全不同的市场,他们返乡希望寻找的工作机会,往往已经有其他的乡镇劳动力供给,并且这个市场上其实并不缺乏劳动力,这才会有剩余劳动力往一二线城市转移。于是在三四五线城市,除了少数毕业生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外,大部分这类毕业生在故乡寻找不到被需要的感觉,加之失意于一二线城市的就业竞争,使得他们高不成低不就,变成了夹心层。
前文提到的户籍制度再次成为问题,它使得年轻劳动力向城市流动有限制,他们的返乡之旅也因此变得艰辛。依照中国的户籍制度,非农户籍迁出之后,要返回农村变成农村户籍同样困难。比如在浙江就出现了大学生想将户口迁回农村而不得的情况。得益于城市化的扩展,浙江的几个地方,例如宁波和金华地区,农村土地升值,农村户籍的价值随之水涨船高,所以在城里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希望将户籍迁回原籍,以参与土地升值收益的分配,却被原户籍地拒绝,这甚至造成了很大的冲突。2011年12月,浙江省余姚市和永康市分别有上百名大学毕业生到市政府请愿,要求将户籍迁回原籍,却被市政府定性为寻衅滋事,有6名学生被抓。可以预见,如果中国的户籍制度不放开,随着户籍附着的利益冲突就不会消失。
由于在故乡没有可以支撑的人际关系网,他们的返乡之旅将会备加艰辛,很难从非正式制度中获益。
这些年轻人在返乡、乃至回到广义的三线以下城镇的过程中,还有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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