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歌是一个诗人,一个11岁即开始写诗的诗人,20岁即出版了两本诗集的诗人,生于1998年的诗人。《孤独的亚2/3人类》是她出版的第一本诗集的书名,该诗集出版于2015年,其时曲歌17岁,北京西城外国语学校的高中女生。曲歌写作的触发点来自于一条有趣的打油诗短信,正是这条短信点燃了曲歌生命中潜藏的诗歌火苗,那年她11岁。她被这条短信逗笑了,想到了诗之妙处:原来,自己所遇到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诗来表达、传递。她和诗就此牵手,在寂寞的夜里,在流浪的人群里,在公交车上,她被脑中徘徊的诗句缠绕,忘掉了这世界的孤独。
始自打油诗而触发对诗的认知在遇到现代诗《在山的那边》之后有了转向的契机。《在山的那边》系诗人王家新的名作,收入各种版本的中学教材,我猜测曲歌就是在教材中遇见王家新此作。这是一个美好的遇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遇见,它让曲歌的写作走出了打油诗的闹腾和自娱自乐,一脚跨进了现代诗的门槛。这才是一个诗人真正的觉悟。没有一个诗人是以打油诗立足的,真正的诗人一定是对世界有新的发现、对陈旧的语言有不满足、对脑中奔涌的思绪有准确的把握力。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写打油诗的曲歌,因为一首《在山的那边》,翻开了创作的新天地。她对“亚人类”的命名,自然是在觉悟之后。
现在我要说说她的第二本诗集,《迷思雨》。依旧是少女曲歌自己生造的词组, “迷思雨”。“迷思”确有其词,指通过口口相传流传于世的十分古老的传说和故事,泛指人类无法以科学方法验证的领域或现象,强调其非科学、属幻想的,无法结合现实的主观价值。当迷思和雨结合,我想到的是幻想的铺天盖地、主观的每时每刻。这仿佛一个少女面对世界的态度,她不想被科学方法牵着鼻子走,她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自己看待每一物3/3的方式,去写,去说出。于是我们读到了这一本带有作者极强身份感的诗集,《迷思雨》。我所说的身份感即是,阅读曲歌的诗作,她的形象会在你的阅读中鲜明起来、立体起来。你会说,这就是曲歌的诗,而不是别人的诗。
高中毕业后,曲歌即考到美国的大学就读本科,此时她18岁。了解到这样一个背景再来读曲歌的《等我归乡的那天》,我们便能读出如下诗句的动人,“那年她饮尽了杯中酒后/向往着把烟斗夹在指尖/像流浪者那样/在残阳驻留的时辰 /把通往深巷的小径走遍”;我们便能理解诗人的怅然与孤寂,“当我离别得悄无声息/一回头,那里飞鸟正舞着双翼”(《我有一串足迹》);我们便能看见曲歌的远方情结,“我热爱陌生/就像热爱我的往事一样”(《远方的诗人》)……
曲歌在《迷思雨》的序中如此写道,“我为了求学远渡重洋,我带不走亲朋好友,带不走故乡的一块土壤,唯能带走的是已经飘到云间替我去远方探路的诗意”,这诗意在11岁时种在她心里便不曾离去,懵懂的花季少女如今已欣然长成枝叶繁茂的青春之树,伴随曲歌自由远行的诗意之树,丰富着她的生命形态,因为这一株诗意之树,曲歌的孤独,有了诗歌的形状、诗歌意义丛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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