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韵情感散文《父亲登天梯》【第347期~图文1】

2019-02-11 16:34:31  阅读 292 次 评论 0 条

  他生于一九三一年,一九五五年洛宁中学初师部毕业后,开始了一辈子的教书生涯。

  虽然他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每次经过他的墓地的时候,夜深人静独自恋旧的时候,生活中遇到困难的时候,每年祭祀祖先感恩先辈的时候,我,还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那一身虽旧但很干净的深蓝色中山装,大漫头上梳理整齐的白发,被香烟熏黄的指甲,满脸的皱纹,微驼的脊背,常常出现在我朦胧的泪眼中。

  父亲先在涧口洪崖村,后在陈吴大原村教学,很少回家。家里,里里外外的大事小情,地里的农活,全靠母亲打理。

  大概是我刚会走路的时候,那天我穿着棉衣在院里玩耍,伙房上面掉下一条蛇,咬住了我脚脖处的棉裤。

  刚好父亲从学校回来,他丢下自行车。抓起一条扁担,打蛇救我。车子摔在地上,漆也擦掉了好几处。后来,听妈妈说,父亲心痛了好长时间。因为那是我们村第一辆自行车,父亲的宝贝。

  后来,由于工作需要,父亲回到了村里的学校。从此,每天三顿去学校叫他吃饭,晚上去村里供销社买一角五分的黄金叶烟,便成了我一日三餐以外的家常便饭。现在想想,当时若劝他少吸一点,也许他不会刚退休就离我而去了。

  那时,没有电脑,没有复印、打印。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好,在我们村是很有名的。除了忙学校的工作外,帮左邻右舍红白大事写对联,盖房写对子、签杆,过年写春联,便成了他的第二职业。

  记忆最深的是,每年的大年三十,我家的春联,从没有明明朗朗的贴过。直到把送来写春联的乡亲们打发走了,才打着灯笼贴自家的。为此,母亲没少说他,而他总说,“我除了教书、写字,没别的本事。帮乡亲们点忙,是应该的。”

  由于出身不好,小时候,父亲对我要求很严。我从不敢和同学闹矛盾,因为只要听说我和别人吵嘴,打架了,回家挨顿训是轻的,搞不好还要挨打。

  有一次,一个年龄比我大,个子比我小的同学,要我的作业本,我不给,就骂我“地主仔”,俺两个就打起来了。他把我按在地上,一顿好打,衣服也撕破了。

  我翻身后,看热闹的同学,都认为我要把他狠揍一顿。没想到,我却爬起来跑了。

  直到二十多年后,我们相聚,提起儿时打架这件事,那个同学还笑着说,当时我怕你狠揍我,

  其实那天跑回家,我都不敢说和别人打架了。可他老人家从脸上的伤,撕破的衣服,看出了端倪。结果,把我揍了一顿。

  大概是九岁那年,全民大练兵。大姐姐们都不爱红妆爱武装,和那些民兵大哥哥们一块扔手榴弹,打靶。我们也感到好玩,纷纷自制手榴弹扔开了。我呢,就砍了个木头的,在家庙院扔着玩。不想,闯了祸。把邻居一个比我大一岁的瞎子的头,打了一个窟窿。害的母亲赔了一筐鸡蛋不说,还给人家说了一篮子好话。

  父亲把我拉回家,用斧头劈了手榴弹,照着脸上就是两耳光。那是父亲对我最严厉的一次惩罚。

  为此,母亲和父亲吵了架。她心痛我,埋怨父亲不该打脸、打头部,怕把我打傻了。

  我也恨他,就不给他买烟吸。每次买烟,都骗他说“代销点没人!”他忍不住,就吸抽剩的烟蒂。

  次数太多,他就不信了。亲自去代销点,买了烟回来,又想训我,妈妈不愿意了。

  从此,父亲对我要求更加严格,他怕我做的不好,带坏了弟弟。不许我打扑克牌、麻将,不许喝酒、吸烟,更不许留长发,穿奇装异服。

  妈妈的针线活很好,直到初中毕业,我一直穿她做的衣服。因为那时市场不活跃,除了黄蓝绿黑白几种颜色外,也没啥衣服可买。

  我买的第一身衣服,红色的秋衣,是七九年上洛宁一高时买的。因为我看和我一块经常打篮球的同学买,也就买了。星期天回家,父亲看见了,就骂我“流氓!”

  父亲和舅舅都是教师,都擅长语文。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对语文也情有独钟。我的第一篇作文《过年》,就是在父亲手把手的指导下写成的。

  记得上二年级的那年春节,从初一到初二,他就带着我,在村里转。看春联,看放鞭炮,看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的穿衣打扮,闻空气中的火药味和饺子的香气。从视觉、听觉、嗅觉各方面来感受过年的气息。教我体验生活,收集素材。

  然后,再教立意、构思、布局、谋篇。从语言到文字,一句句的教,一字字的抠。有实在做不了的句子,他就说出来,让我写。然后,再与原来的句子比对。体会叙述、表意的不同。连标点也不放过。

  在学习上,他对我从不吝啬。买小说、订报刊、只要他觉得对我的学习有用,就买。直到现在,我家里的书籍、杂志和报刊,还有十几箱子。母亲、媳妇和孩子几次要当废品卖掉,我都舍不得。

  在他们的精心辅导下,学习之余,写作成了我的嗜好。刚开始往县广播站投稿,偶尔播出一篇。不说稿费多少,上、下学在路上,能听到路边的广播里传出:“据本站通信员某某报道……”,那就是一种享受。

  记得考上高中那年,由于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晚了,考上普通高中的接到了通知书。我没有,就灰心丧气。去生产队里挑挡子。

  一下子挑了十多丈,挣了八百多工分。从没干过农活的我,磨了两手血泡也不吭声。

  母亲告诉他后,父亲严厉的批评我。说我蛮干,没志气。鼓励我,别说没接到通知。真是没考上的话,明年再考。

  后来,通知书到了,父亲高兴的一下子买了《林海雪原》、《敌后武工队》、《大刀记》等十几本小说奖励我。

  从此,一个暑假他再苦再累,也不让我去地干活。有时我去了,他也会撵我回家。说:“一个假期,你把这些书看完。就算完成了任务。”

  该去学校报到了,他对我说:“上高中,生活别受症,缺啥少啥,给我说。你主要学好数理化,语文你不用管,只要不退步,就是考大学,也够你用了。”

  其实,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两年高中毕业后,又复习了一年。最终因为英语太差,被挡在大学门外,当了农民。

  回家后,我也想过当兵、当工人以及上山开矿,可这些全都遭到父亲的拒绝,理由是我体质太弱,怕搞坏了身体。

  一天,他对我说,让我去学校教书。由于父亲免费给村里人写对联,春联,盖新房写签杆,在村里威信好,我很快进了学校。

  到了年底,我才偶尔知道。我干这一年的工资是他发的。他把自己的工资扣了五十元,给了我。我一年的劳动所得,就是一件价值三元的黄色背心,那是学校过暑假发的福利。

  母亲说他,他说我在学校忙不过来,权当他是给我帮忙。我天涯知己平台发表的作品《父亲》,就是以这件事作为生活原型写的。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他教会了我怎样当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在我后来近三十年的教学生涯中,无论在公立,还是私立学校,都得到了学生、家长、学校领导的好评,也多次被评为模范教师。

  由于加班加点的备课、批改作业,父亲常常在如豆的煤油灯下熬夜,为驱赶疲劳、醒脑提神父亲的烟瘾越来越大。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讲究环保。他讲课、讲话也吸烟,不带烟嘴的烟,一根接一根,不用看,就能把烟蒂和一根新抽出的烟接在一块。

  九二年父亲退休了。暑假,由于经济拮据,舍不得花钱,一直忍痛工作的父亲。在送弟弟去兰州上学途中,经当医生的表哥诊断,得了肝癌。

  回来后,我和母亲安排他住院。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农历11月初2日),含辛茹苦,教了三十八年书的父亲,退休手续都没来得及办理,就离开了人世,终年六十岁。

  母亲说:“没有。只是昏迷时不住的说‘作业没改,教案没备’,他真是一辈子都迷上教书了。”

  而今,我也过了天命之年,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可每当看到父亲留下的书、字,经过他老人家坟地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落泪。多少个夜晚与他梦里相见,醒来,却不见亲人泪湿巾。

  可覆水难收。我,只有多多孝敬母亲,拿起拙笔做文。以此,来安慰父亲在天之灵,缓解我的愧疚和悔恨。

  雨韵,原名贾绍杰,洛宁县赵村镇南头村人。从教26年,爱好写作、摄影。参加过乡志编篡工作,担任过共青团县委、《洛阳日报》社、县广播站通讯员,《洛宁人大》、《关心下一代》报社特约记者。于1985年前后加入洛宁、宜阳两县新闻学会。曾经在《河南农民报》、《豫西报》、《洛阳日报》、《洛阳教育报》、《洛宁人大》报纸上多次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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