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扎根于冰峰悬崖之上,发芽于狂风暴雪之中,在人迹罕至的冰雪高原傲然怒放。阅读长征中那些普普通通甚至没有留下姓名的红军女战士的故事,会让人们很自然地联想起雪莲那美丽、坚韧、高洁的形象。红军女战士以特有的坚强,书写着漫漫征途上动人心魄的诗篇,她们如同一朵雪莲花。
夹金山,白雪皑皑,风雪肆虐,每当前进的队伍脚步迟缓时,女战士充满活力的歌声就会响起,然而当部队翻过山顶时,队伍里却不见了那个快乐的红色身影……
歌声穿透风雪,驱散了寒冷与疲惫,给前进中的队伍带来阵阵暖意。大家抬头望去,山坡上一个小小的红色的身影跳着、唱着,挥舞着手里的快板,快乐的身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我们的小太阳又升起来了!”战士们笑了。
这名唱歌的女战士是红军队伍里的小卫生员,谁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一路上,小姑娘把行进中的故事编成歌谣鼓舞着大家前进,成了大家的“开心果”。翻雪山时,小姑娘身体单薄,同行的大姐怕她冻坏,把身上穿的一件红毛衣送给了她。她高兴极了,穿着这件长及膝盖的大毛衣在队伍里跑前跑后,在山坡上唱着跳着,红艳艳的颜色在雪地里分外耀眼,大家就开玩笑地叫她“小太阳”。
队伍接近山顶了,空气越来越稀薄,连呼吸都困难。很多同志因为疲惫和饥饿坐在了雪地上,这一坐,便成了冰雪的雕像。红毛衣也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小太阳”的脚步也越来越迟缓。突然,她停了下来,路边坐着一个受伤的战士,把头埋进臂弯里像在打瞌睡。在这里,停顿就意味着死亡。“小太阳”拼命地摇着他,战士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冷,冷……”
队伍依然缓缓地前进着。有人突然发现,队伍里不见了那个快乐的红色身影。干部休养连的战士们到处寻找,在半山坡的雪地里,看到这个年少的卫生员静静地躺在山坡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军衣,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担架上,战士们找到了那件红艳艳的大毛衣,它穿在一个受伤的战士身上。伤兵流着泪回忆说,困乏时坐在雪地里,只觉得有人在拼命地拉着他,对了,还听见了歌声,他说,很熟的歌:翻过雪山是晴天,嘿!太阳暖和和,战士笑呵呵……
穿过岁月的悠远,70年前,那许许多多美丽的壮烈的故事依然生动、依然鲜活。曾经有一个爱唱歌的小女孩,快乐地行走在这支波澜壮阔的队伍里,她唱过最响亮的歌谣,让疲惫的战士仰望天空,看到太阳;她跳过最动人的舞蹈,让受伤的老兵忘记伤痛,欣然而笑;她曾为一件普通的红毛衣欣喜不已、视若珍宝,在最危险的时候她又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连同生的希望和力量,让给了自己的战友。
故事回味:你/像格桑花盛开/微笑的脸庞/红过初升的太阳/你的歌唱/融化了冰雪/让疲惫的战士抬头仰望/看见希望/看见方向/铁与火的长征/你注入几分天真/红色的大毛衣/是一个孩子的欢喜与热忱/当你静静离去/将红毛衣连同生命/一起传递/从此/便有一种精神/生生不息
大郭其实不大,那年也就25岁。全名叫郭春花。她是两年前参加红军的,丈夫被白匪杀了,她就跑到了队伍上。没文化又没有什么特长,就到了炊事班烧火。她个子大,说话嗓门大,走路动静大,干活动作大。还有个特点,就是不会说好听的,经常是正话反说,惹别人不高兴,所以常和人吵架拌嘴。
大伙儿想,完了,她一定是……谁知过了一会儿,锅在动。她起来了。拍拍身上的土,把锅卸下来,哈哈一笑:“吓了一跳,你们不愿意背这锅。嘿,它还救了我一命。”再看那锅,被弹片崩了一个大窟隆。由于是铸铁的,已经裂了两道纹,根本不能再用了。
当走在后面的班长赶上炊事班的队伍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郭春花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胸前流着血。看见班长过来,她喘了两口气,说:“班长,锅没有事……”原来她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那口锅呀!大家赶忙解下了她身下的锅,鲜血滴在了黄色的锅沿上……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为什么哭鼻子?”抬起头,她们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徐海东军长。在许多人眼里,徐海东是个“天真可爱的小伙子”,圆脸上总挂着笑容,“嘴里露出一个缺少门牙的大窟窿,使他有了一种顽皮的孩子相”。这形象很难与一位战功赫赫的英雄连在一起。
部队进入陕南后,徐海东在战斗中负伤。这是他第九次负重伤,一颗诡异的子弹从他的左眼下方打进,从后颈飞出。奋力抢救的结果不容乐观,无设备无药品的医生除了用盐水洗伤口,用绷带包扎之外,没有妙手回春的办法。血汩汩地流着,无情的伤势蚕食着他的战友们的希望。
可周少兰却从来没有失去希望。当她被派来护理徐海东的时候,她就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她守着昏迷的徐海东,将炭火烧旺,用心地为他换绷带,擦拭伤口,用嘴吸出卡在他嗓子里的痰……一天、两天……周少兰日以继夜地守候在徐海东身边。就在人们的希望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徐海东睁开了眼睛。他调整着模糊的目光,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周少兰的面容。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但又一时想不起,他只是轻声问道:“现在几点钟了?部队该出发了吧?”
也许他们并没有刻意塑造让人们仰视的爱情典范,只是用真诚的行动恪守了爱情的诺言。在生活较为安宁,徐海东的地位又有所改变时,一位同志对徐海东半开玩笑地说:“要改组吗?我帮你介绍一个年轻漂亮的。”
战争与爱情,是多么相悖的两件事!但在战火淬砺下的爱情竟是如此美丽。康克清与朱德只在遵义度过了几个安宁而团圆的夜晚。李伯钊爱唱歌,而丈夫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人。王泉媛与王首道在遵义新婚,而别后再见时,已是“鬓发各已苍”的半个世纪后……张吉兰从硝烟未散的战场走过,倒在血泊中的丈夫让她昏厥,醒来后她擦干泪,放了一把牙刷在他的口袋里,说:“他的牙有毛病,不刷不行……”
这是什么样的爱情?我无力将其定义。但那爱情与理想融合后凸现的伟大,的确让我感动,以至于崇拜。这些爱情,坚贞而不失浪漫,纯粹又异常动人。这些爱情会让很多人着迷,会让人想象着那个——红色年代。
出征的队伍绵亘十几里,风萧马嘶秋冷,红军将士们行色悲壮。每次突破敌人的封锁线,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战斗队减员严重,而担架队却越来越长,任务也随之越来越艰巨。一个清瘦干练的姑娘穿梭在队伍里,像踩着风火轮似的,跑前跑后,安排
抬担架的、照顾负伤的。这是她的职责,她是担架队队长。据说她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参加红军的,英子这个名字也是当兵后她自己取的。20岁的她,已参加红军4年、入党3年,麻利、果断、机智、勇敢的作风常让人忘了她是个姑娘。因此在长征前她受领了队长一职。
队员们反对,劝她留下这个伤员。因为矮小、单薄的她看上去实在不堪重负,而且这个伤员伤势太重。可英子看着四周的荒山野岭,说:“丢下他,不就等于让他死吗。决不能!”于是,再没有多说什么,她背着他在崎岖泥泞的路上,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一去七十年!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很多事情改变了,但有些故事永远不会褪色。就像此刻——一个垂暮老人,站在小桥边,凝视远方。山青水碧、草青花艳,和平的阳光照耀大地。他的眼睛湿润了,半晌才说:“不一样了,但又一点都没有变。”
刚翻越飞鸟难过的大雪山,又进入沼泽遍野的草地。这是一支转运伤病员的队伍,即将分娩的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同志们给了她最大的照顾,有一个女红军负责搀扶照顾着她,为了给她补充营养,大多数人倒出了最后一粒粮食。部队要行军,还要躲避敌人的追击。她常常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小宝贝呀,你来的不是时候呀,咱给大家添麻烦了。”
走到一条河边,她分娩了。队伍暂时停止了行进,同志们用粗布和树枝搭起了一个临时帐篷。两个小时后,新生儿的哭声给荒凉的草地带来了一丝生机,同志们也都满脸欣喜。那天的运气也出奇的好,短短两个小时,大家就钓上来两条小鱼。炊事班长亲自掌勺,又从仅存的一点盐巴中捏了一点放进去。一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鱼汤端了上来,在大家的极力劝说下,她含泪喝了下去。小家伙虽然还紧闭着双眼,不停挥动的胳膊却显示着生命的活力。“往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呢?”她明白自己带着孩子的处境。以往分娩的女红军都是在当地找一家靠得住的人家,留几块大洋,忍痛把孩子留下。可现在是在草地上,到哪儿去找人家呀,她对着孩子独自叹息。
队伍中的几名党员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决定由一名女同志沿途照顾她,然后再抽调四名同志负责轮流抬担架。会后,两名男同志把自己的裤腿撕了一块下来洗了洗给小孩作尿布用,很多人都指着身上的衣服对她说:尿布不够用了,我们还有呢!她拼命地点点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草地上又一个黑暗而漫长的夜晚来临了,天边寥落的寒星被乌云遮盖了,草地像死一般的空寂,只有远处依稀能听到几声闷雷。帐篷外,累了一天的同志们也都彼此倚靠在火堆旁睡着了。怀里的孩子香甜地睡着,可她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孩子的爸爸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吗?翻过雪山,跟敌人一场遭遇战后,队伍打散了,就再也没见到他。她憧憬着革命胜利后一家三口团聚的欢乐时光,又忧虑着将要面对的漫长跋涉,两行清泪轻轻滴在了孩子发黄的小脸蛋上。
“轰、轰、轰……”不好,敌人的飞机来袭扰了。一瞬间,火光冲天,爆炸声响成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的同志们来不及躲闪,她眼睁睁看着几名同志倒了下去,受了惊吓的孩子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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