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说“幽默散文”

2022-12-08 07:54:36  阅读 13 次 评论 0 条

  我那次去台湾是盛夏,夏天的台湾时有台风侵袭,原定某日赴高雄中山大学访问余光中,高雄大学原外语系主任、著名散文家余光中先生已为我订好了温泉宾馆,我们准备秉烛夜谈。但台风突袭台湾东北部,高雄因受台风影响,全部航线停飞。于是我只能把会晤余光中的时间拖延两天,因余先生要在那天晚上到台北赴宴。因此,我们的会晤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

  乘飞机从台北市至高雄市,仅45分钟,后又乘巴士至中山大学。中山大学校园绿树成荫,校园十分漂亮,我在校门口打电话给余先生。不一会,满头银霜,动作灵敏的余光中先生驾了一辆本田轿车来到校园门口接我。余先生当时七十挂零,个子不高,但举止动作颇为年轻,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听说大陆规定70岁以上的人不能开车,那我可惨了,我一天不开车,就找不到感觉。”

  余光中可以说是台湾影响最大的诗人,是“蓝星”诗社的发起人之一。他受“新月派”唯美主义诗风和西方现代诗的影响,又溶入他对祖国的依依眷恋之情。因此,从他的诗集中可以体味“诗经”、“楚辞”、“唐诗”的神韵,看到儒家的敦厚、道家的空灵。但对大陆读者来说,余光中散文的名气更大,他写的那篇《听听那冷雨》便是一篇广受好评的美文。

  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听他谈散文的内涵。身旁那四只顶天立地的大书橱上,有余先生喜欢的书,还有五十余本他出版的诗集、散文集和译著。

  我们探讨的话题是文学的幽默,余光中先生说,依他的理解,真正的幽默并不远离严肃。幽默是一个作家用一颗诚恳的心,比较敏感地观察事物,看出事物的荒谬性。余光中又说,幽默的界限是很难掌握的,太过活泼,就易流向油滑;太过严肃,就易流向刻薄。历史上的幽默大师,都不仅讽嘲他人,也要反嘲自己,对自己的荒谬看不到的人,决不是幽默文学家。

  于是我们谈起了历史上的幽默大师,我们公认的古人是苏东坡,现代文学家是林语堂、梁实秋、王了一与老舍。余先生说,儒教的人不大容易幽默,幽默的人容易出在道家行列中,但孔子本人却是例外,他的言谈也不乏幽默,他曾说自己是“丧家之犬”,这便是大幽默。后来我们谈到外国文学的幽默,余光中极力推荐王尔德。他说,幽默其实是与机智联系在一起的。

  谈到对余光中影响最大的文学作品,余光中认为是《唐诗三百首》与《三国演义》,在现代文学史上,余光中说,他受朱光潜美学思想影响最深。

  最后一个话题是谈新诗的低迷状态。我坦诚告白,大陆新诗少有读者。余光中说,台湾文坛也如此。原因是新诗的结构与内涵都不如古诗,好的诗应该是深入浅出,如李白、白居易的诗,不深入深出,那有味,再如屈原、杜甫。问题是今天不少诗人是浅入浅出,或者是浅入深出,哪能以此来吸引广大读者呢?

  谈到下午三时,余光中先生驾车送我去机场,然后与我一起登机赴台北。在飞机上,余光中先生谈起他曾去过不少国家,他的英语不仅笔译好,口语也相当不错,他完全可以在异国他乡生活得很好,但余先生认为他在国外始终是个“无根的过客”。谈话间,不知不觉飞机已在台北机场降落。还要补充一点,台湾70岁的老人乘飞机享受半价票,不知大陆老人何日有此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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